绿茵场上只剩中年和少年

欧洲杯的火热，似乎也难以唤起年轻人对足球的热情。熬夜到凌晨，让白天疲惫工作的年轻人已经提不起精神，更让中年人望而却步。不过，在足球场上你看到的一定是另外一种场面：在绿茵场上奔跑着的中年和少年。一网之隔下，球场直接变为80后与10后的主场。中年人在球场上驰骋，初出茅庐的小选手们练习着足球基本功，90后、00后似乎正在告别球场。

与传统印象的中年油腻男子不同，换上球衣、穿上球鞋，他们又好像换了一种模样，哪怕是大腹便便，也不影响他们在球场上成为一名灵活的胖子；哪怕是头顶地中海，也不影响他在球场上飒爽的风采。

足球场，人生的另外一个主场

刘丽是南昌某足球场的管理员，来球馆两年，她对接的绝大多数都是南昌各个行业协会的球队队长们。在南昌，基本上各个行业协会都会有自己的足球队，足球成为一种团建项目，而零散的足球爱好者们则活跃在南昌各足球场馆的散户群。如果要踢球大家就在群里吆喝，刘丽管他们叫做“社会队”。

足球场基本上每天都是爆满，一开始刘丽并不能理解一群中年男人们对足球的热爱，后来也慢慢想通，“就像是女人爱逛街，男人爱足球也没有什么奇怪的”，来足球场的绝大多数是中年人，80后为主，往上70后，甚至60后也有。刘丽记得在接触的球队中甚至还有一支老年足球队，平均年龄将近60岁。

球场工作日主要是开放夜场，晚上7时开始营业，每天两场，11时结束。来这里工作的老唐今年已经60多岁，他不能理解的是，按照球场规定23时关灯，为什么依旧还有人不愿离开还在球场聊天。

每年4〜8月，是精英设计师足球联赛的夏季赛季。活动主办方基本上会承包指定球场作为比赛场地，陈宁邦是其中球队的一员，他所在小组赛已经晋级。这场淘汰赛的补赛更像是一场友谊赛，足球给他带来最大的感觉是“爽”，从中学时代就开始踢球，参加工作之后，足球成为生活必备一项娱乐活动，与其他活动不同，他认为足球的魅力就在于“一群人大家只要努力一点点，就有赢的机会”。

陈宁邦所参加的设计师行业足球联赛今年已经举办13届，作为主办方中极传媒钟洛洲告诉记者，“举办球赛起源自己对足球的喜欢，也希望这个行业健康地发展，我们俱乐部从最早2支队伍，到现在12支球队。我们的口号就是‘快乐踢球，踢到55岁’。”在不同的行业、协会都会组织着类似的足球队伍。

另一方面，南昌足球场地布置也在愈加完善。从2019年起，南昌市连续三年安排300万元资金用于社会足球场地建设。截至2020年4月，南昌市“十三五”期间已新增或改扩建社会足球场地86块，10月底新增或改扩建社会足球场地将超过140块。

大灰狼足球队成立于2005年，前锋徐晓毫不夸张地说，“我们基本上是南昌最早一批的个体的球队”，里面成员绝大多数来自于十四中的同学。到现在，大灰狼已经走过了16个年头，队长彭彬彬介绍：“目前我们队伍里面主要是24个人，最大的1975年一个，最小的1990年一个。”

2013年足球队的合影

目前，球队的元老级成员就剩5人。这些年，球队里面有新人加入，也有老人的离开。有的是因为工作的调度离开了南昌，有的是因为身体的因素退出了团队。加入的新人们大多数都是老成员身边比较热爱的朋友，每周群里都会组织一场球赛，大多数情况都是临时约，有时候报名的人是六七个，但是到场的时候就会发现来的人比实际的人要多得多。

球队的成立，彭彬彬记得是在南昌的一个茶馆里面，为了应战南昌一个队伍的比赛，大家紧急商讨队伍的名称，有人提议叫“小白兔”，有人提议叫“小红帽”，最后不知是谁喊出了“大灰狼”，这名字获得了大家一致的认可。有了名字也意味着球队可以正式打比赛，16年来，大灰狼足球队已经踢过上百场的球赛，“我们被别人虐过，也虐过别人，我觉得值得了。”

2011年，彭彬彬正式接管球队，他把头像换成了“大灰狼足球俱乐部”的LOGO，里面是一只眼神犀利的狼。

足球是一项什么样的运动？为什么选择踢球？对于这些中年人来说足球意味着什么？徐晓认为，这个年龄出现在球场上面，已经不是热爱，而是一种狂热。足球和篮球不一样，踢足球百分之八十以上会打篮球，而打篮球不一定会踢足球。如果你下雨天来球场，你会有更深刻的认识。对于从小放学就踢足球的男人们，足球已然不仅仅是一场运动，更是整个青春的记忆。

“小时候踢球基本上都是在水泥地上，2012年开始，南昌出现了这种专业的球场。现在踢球的环境也好了很多，大多数都是这种绿皮的草地。”

队员之一的老余开玩笑：“出来踢球就可以不用在家带孩子。”

“像我们这个年龄，踢球其实也更像是一种出汗运动，年轻的时候或许会不管不顾向前冲，但现在来说，大家更知道怎么去保护自己。”队长彭彬彬讲道。

两个小时的足球时间，所有人都大汗淋漓，换下球衣，大家仿佛又变成了老友，聊着欧洲杯的消息。9点结束，徐晓提前告别伙伴：“散了散了，明天还要上班。”大家变成了平时生活里的模样，但是下一场球赛照旧会在群里发起。叮咚，微信群提示出本次群收款：35元。

7月5日，球场上正上演着一场淘汰赛补赛，这是一场属于装饰设计行业的比赛，球员的球衣上标注着明晃晃的赞助商名字。这晚赛况并不算太激烈，一个漂亮的进球，引来同伴们欢呼。陪孩子来上课的熊昊站在一旁观看着比赛。因为脚伤的原因，熊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踢球了。

“这个守门员很强，因为他能飞，一支球队守门员很强的话，这支球队也会很强。”熊昊一边观察球场上的动态一边向我介绍，偶尔还有几个相识的朋友向他发出邀请：今天不上场吗？通常在一个球场上踢上四五次，大家基本上都会相互认识。

球场成为了一个最好的社交场所，“在这里基本上遇到的都是同行业足球爱好者”，除了家庭、工作，踢球成为熊昊最放松的事情，工作以后，真正踢球都是“撺”出时间来，熊昊记得自己最难忘的一场球赛，“因为晚上要加班，群里马上就有一场球赛，人手又不够，当时就决定两个小时踢完球回去接着加班，最后加班到凌晨3点。”

比赛中场休息期间，熊昊会去另外一场看看孩子练球的进度。他想，等自己脚伤好了也会带着妻子儿子一起来为自己加油。

在南昌东湖区的某足球场，3片的场地并不算大。球场的负责人告诉记者，虽然球场建立时间并不算长，但是基本上场子都是满的，除非是遇到雷暴天气。一网之隔是足球少儿培训，里面绝大多数的是三至六年级的小学生，孩子们在球场上奔跑，一旁坐着的是一同陪伴的家长们。

足球场上的90后、00后身影难寻，相比这项运动，或许篮球场上不乏他们的身影。从事青少年足球培训的汪教练觉得，“大家成长环境不一样了，在互联网成长下的年轻人，他们有了更多娱乐休闲的方式，等这一批孩子长大了，或许也会像他们一样，继续在球场上奔跑。”

（文中熊昊、刘丽、老唐皆为化名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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